《墨子》还用“利”来解释各种社会政治道德范畴。比如,所谓“忠”,就是做有利的事使君主强盛;所谓“孝”,就是要有利于父母;所谓“功”,就是要有利于百姓,等等。同样,一个人的好坏也应当把他的主观动机和客观效果结合起来观察。《鲁问》篇的一则对话生动地阐明了这个道理:鲁国国君问墨子:我有两个儿子,一个好学,一个轻财好施,谁当太子最合适呢? 墨子说:还不知道,或许他们所做的只是为了沽名钓誉。钓鱼的人样子恭敬,并不是为了赏给鱼好东西;拿虫子去引诱老鼠,并不是人们喜爱老鼠。我希望您能把他们的志向(动机)和事功(效果)统一起来考察。可见《墨子》的道德观是以功利主义为基础的。 正因为道德行为就在于使人们趋利避害,而兼相爱的具体内容就在于兼相利——互相得到利益,在《墨子》看来,兼爱也就拥有了实实在在的现实依据,成了实行起来并不困难的社会准则。因为兼相爱是以交相利为前提,爱和利又是对等互报的,书中引用《诗经》“投我以桃,报之以李”的话来证明,爱别人的,别人必定也会爱他;有利于别人的,别人也必定会有利于他。只要人们普遍地、平等地相爱互利,不厚己薄人,不损人利己,兼爱的理想就一定能够实现。 建立在功利主义基础上的《墨子》的兼爱理论,构成了它的其他政治学说的出发点。虽然兼爱在当时不过是小私有者企图摆脱残酷现实的幻想,但它毕竟是出现于人类社会早期的最广泛的利人主义的哲学思想,是古典人道主义的一面光辉旗帜,在价值观思想体系中,是对私有制社会无孔不入的利己主义哲学的有力挑战。 在政治混乱中为害人民最严重的事情,《墨子》认为是侵略战争。因此,它特别提倡“非攻”。《墨子》书中反映的墨翟一生比较突出的政治活动也是从事反对侵略战争。据说他为了制止楚国对宋国的进攻,从鲁国出发,十天十夜跋涉千里赶往楚国,鞋子磨破了,就撕裂衣服裹住双脚继续前进。 《墨子》认为,侵略战争固然使被侵略国家的人民生命财产遭到极大破坏,但由于发动侵略的国家也是打乱国内正常生产生活从事战争的,战争中因饥寒、疾病、战斗而伤亡的人民又不在少数,计算起来侵略得到的,反而比所丧失的多。 因此,它认为,在战争中没有胜利者,只有受害者。 《墨子》说,有些国家认为发动侵略战争,可以开拓疆土,进行兼并,因而有利可图。但仔细分析一下看,绝大多数发动侵略的国家都是人口不足而土地有余,大国侵略小国,实际是在伤害自己所不足的人民,而争夺自己有余的土地,即使取得暂时的胜利也是得不偿失。这样的好战国家,如同舍弃自己家中精美的粱肉去偷窃邻居家粗劣的糟糠一样,完全是患了偷盗之病的战争狂。 《墨子》主张“非攻”,在理论上并不是笼统地反对一切战争。它说一个国家为了兼并,兴师动众,侵略无罪之国,这叫“攻”,应该加以非难谴责。而汤伐桀、武王伐纣,得道之师讨伐无道的暴君,则叫“诛”,应加以支持赞扬。但在具体分析中,它认为当今天下的好战之国,像楚、齐、晋、越,所进行的每一场战争都属于“攻”,不属于“诛”。因此,《墨子》所主张的“非攻”在现实意义上实际是“非战”,即反对一切战争,这与其兼爱思想是完全一致的,并且也是兼爱思想最集中最突出的具体要求。 “非攻”在《墨子》中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口头的声讨上,它同时还主张小国积极备战,用牢固的防御击败大国的侵略。有《备城门》等11篇专门研究城池守卫的各个方面,提出了一系列防御战术,从兵员、武器、军事工程到战术战法应有尽有,俨然是一部城池保卫战的军事大全。《公输》篇记载墨翟到楚国去制止其发动进攻宋国的战争,与帮楚国制造进攻器械的公输般(即鲁班)斗法。墨翟解下腰带当城墙,用小木札当武器。鲁班先后设计了九种攻城武器,墨翟就设计了九种防御方法。鲁班的攻城武器用光了,墨翟的防御武器还绰绰有余。鲁班斗输了,突然叫道:“我知道怎样制服你了,但我不说。”墨翟说:“我知道你想怎样制服我了,但我也不说。”从旁观看的楚惠王不解地问:“这是啥道理?” 墨翟说:“鲁班的意思,不过是想让你把我杀掉,以为杀了我,就没有人替宋国守城了。但是,我的学生禽滑釐等三百余人,已拿着我制造的武器,等在宋国城墙上,准备给进攻的楚军迎头痛击了。即使杀了我,宋国还是攻不下来的。”楚王理屈计穷,不得不停止攻宋。《墨子》还主张在防御中采取积极的攻势行动,把最大限度地消灭来犯之敌,看作防守的当务之急,而不是消极防御,单纯阻挡敌人进攻,使自己陷于被动挨打的局面。强调敌人来犯时,要在城外迎击敌人;敌人溃退时要毫不留情地主动追击,歼灭穷寇,等等。《墨子》杰出的防御战理论,在我国历代兵书中居于特殊的地位,“墨翟之守”或“墨守”还成了千古流传的成语。 《墨子》的非攻学说,和“强不执弱,富不侮贫”的主张,是中国人民酷爱和平的一面旗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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