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中央负责同志反映:彭信中批评“大跃进”的话,和苏联赫鲁晓夫批评我们的话差不多。彭总刚去苏联访问,是不是取了什么经回来?这纯属猜测。1959年6月,彭率领军事代表团到东欧和苏联访问,在阿尔巴尼亚正好与出访的赫鲁晓夫会面。期间有三次外交礼仪性的会见,其实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也没谈。但毛却认为彭是去苏联“闻味”,“取经”,怀疑彭是“里通外国”。这个罪名,一直到1962年中央七千人大会上,还在全党宣布不能平反。 另一位中央负责同志反映:彭在小组会上说:“如果不是中国工人、农民好,可能要请红军来。”彭作为军队的主要负责人说这个话,严重刺激了毛泽东。毛历来最重视军队,所以毛后来批彭的时候讲:“解放军不跟我走,我就找红军去。” 还有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汇报:“彭在山上拉队伍,人都快被他拉过去了。”这就引起毛的警惕,认为彭是在向他的领导权和权威提出挑战。后来毛批彭的时候说:“写这封信的目的就在于争取群众,组织队伍。”这样,彭的罪名就升级为“篡党夺权”了。 出于这些考虑,毛认为彭不是简单的提意见了。但毛不打无把握之仗,他还要最后试探一下。于是,他派安徽省委书记曾希圣去找彭“闲聊”。曾希圣在长征期间是军委2局局长,负责情报和机要工作,是毛最信任的部下。曾向彭提了三个问题:1.为什么写这封信?是否有些不服气?彭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。2.是否出国访问受了影响?彭说,在国外没谈总路线、“大跃进”的事情。3.对林彪当中央副主席是否有不满?彭说:从未想过这种事。曾希圣失望地说:“这样我们就没法子谈了。”彭也不客气地说:“那就不谈了吧。” 曾希圣提的三个问题,绝不是他个人的行为,而是受毛之命来对彭做最后的争取。但是彭丝毫不给面子,对三个问题一概否认,就使毛认为彭是一意孤行了。因此,毛定了决心,在7月23日大会上对彭进行了严厉的批判。庐山会议形势急转直下,由纠“左”变成了反右倾,并将彭德怀、张闻天、黄克诚、周小舟等人打成“反党集团”。但是,彭在庐山会议上并未屈服。毛泽东此后连续召集政治局常委会,对彭进行批判。话题早已超出那封信的内容,而是清算历史老账,表明彭在历史上是一贯反对毛的。彭有口难辩,窝了一肚子火,在笔记中写道:“7月23日,毛主席给我一闷棒。这棒叫做‘打右倾机会主义路线’,而且将历史上所有旧账一齐搬出来,再打四十大板,加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四十大板,一共八十大板,打得遍体痕伤,两股无肉,然后立案画押不准翻案,不准辩驳,但免推出午门斩首,保留党籍。抓住你这个自高自大的王八旦,整整你吧!以观后效。” 军委扩大会议专门批判彭德怀 庐山会议由讨论经济工作的工作会议转为八届八中全会,专门解决彭德怀等人的“反党集团”问题。虽然作出了决议,但彭本人并未认罪。于是中央决定在北京召开军委扩大会议,到会的军队师以上干部1061人,列席干部508人。主要对彭德怀和黄克诚进行批判。 这次军委扩大会议,始终是秘密进行的。至今很难看到有关的材料。从一些当事人的回忆录中描述的场面,会议过程中,只有北京军区参谋长钟伟少将主持正义,在会场上公开为彭总澄清事实,当场被拉出会场,打成“反革命”。其余众多高级将领,众口一词地猛批彭德怀。彭既然是坚持真理的人,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?从大家的发言来看,大多数都是抓住了彭的工作作风粗暴这个缺点。 在军队干部中,彭的严厉和喜欢骂人是众所周知的。秘书们在陪同他到基层视察过程中,多次目睹彭怒斥下边的干部。1957年8月在山西某地视察弹药库区建设时,看到库区过于暴露,库间距离过密,树木很少时,大发脾气,要追究库区建设的领导者、设计者和审批者的责任。他越看火气越大,秘书和陪同的领导都很紧张,谁也说不清这件事的原委。1958年9月到东北白城子靶场视察,看到苏联专家设计的钢筋水泥横梁和立柱,又怒气冲冲,大发脾气,指责这是典型的浪费工程,说我们的干部不动脑筋,听任苏联专家摆布。其实这样设计是为了防止弹片弹射的,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,在场干部一个个吓的不敢吭声。就是高级将领,也免不了挨训。一次接见志愿军代表团,按规定应穿元帅服。彭觉得穿便衣显得随和,军委办公厅主任肖向荣中将劝他穿军装,被大骂一顿,彭甚至表示不去接见了。肖立正静听,不予表态。彭骂过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对,最后还是着军装去接见。这样的例子并非偶然,而是经常。所以彭与同事和下级的关系都很紧张。 林彪在批判彭的讲话中说:“这个人非常英雄主义,非常骄傲,非常傲慢,瞧不起人,非常目空一切,对人没有平等态度。不但对他的下级像儿子一样随便骂,就是对上级,也很不尊重,可以说是傲上慢下。他野心很大,想大干一番,立大功,成大名,握大权,居大位,声名显赫,死后流芳百世。他非常嚣张,头昂得很高,想当英雄,总想做一个大英雄。毛主席才是真正的大英雄,他觉得他也是个大英雄。自古两雄不能并立,因此就要反毛主席,这是事情的规律。”这些话抓住了彭的致命弱点,也说出了毛内心想说的话。 所以,在军委扩大会议上,将帅们群起而攻之,彭显得非常孤立。 不忍部下受牵连,彭德怀不服气地作检讨 眼看着邓华等老部下受他牵连,陆续被打成“军事俱乐部”成员,彭于心不忍,1959年9月4日,他终于给毛写了一封信,作了检讨。信中说:“八届八中全会和军委扩大会议,对我的错误进行了彻底的揭发批判,也给了我改正错误的最后机会。”“请中央考虑,在军委扩大会议以后,允许我学习或离开北京到人民公社去,一边学习一边参加部分劳动。”信送到毛的住处,毛立即给彭打来电话,说已收到他的来信,欢迎彭的态度,年纪大了,不宜参加体力劳动,有时间到工厂、农村调查研究,是很好的。毛兴奋地一口气讲下去,彭始终没有插话的机会。放下电话后,彭沉默半晌,慢慢地说:“不该给他写这封信。” 彭的心里没有服气,毛又如何呢?9月9日毛在彭的信上批示:“我热烈地欢迎彭德怀同志的这封信,认为他的立场和观点是正确的,态度是诚恳的。倘从此彻底转变,不再有大的动摇(小的动摇是必不可免的),那就是‘立地成佛’,立地变成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。我建议,全党同志都对彭德怀同志此信所表示的态度,予以欢迎。一面严肃地批判他的错误,一面对他的每一个进步都表示欢迎,用这两种态度去帮助一位同我们有三十一年历史的老同志。”这个批示发到了全党。 但是两天之后,毛在军委扩大会议上讲话,上来就说:“同志们,我说居心不良的人,要走到他的反面。彭从来就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,只是一个同路人。”毛严厉批判彭“搞阴谋分裂活动,违反党的纪律,破坏无产阶级专政”。“切不可以背着祖国,里通外国。自古以来,里通外国的人从来没有好结果。”直到“文革”中,毛还说:“机会主义的头子,要改也难。彭德怀改了没有?没有改。”彭最终被迫害致死,在共和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惨痛的一页。 今年出版的《中国共产党历史》第二卷中对庐山会议和“反右倾”运动作出了实事求是的总结:“‘反右倾’斗争严重破坏了党内民主生活,使个人崇拜和个人专断的不良倾向在党内进一步发展。一大批敢于实事求是地向党反映实际情况、提出批评意见的同志受到打击。给一些说假话、见风使舵的人以可乘之机。这就助长了不敢坚持原则,不敢讲出真话,明哲保身,但求远祸的不良风气,一言堂、家长制等现象在党内政治生活中得以滋长和蔓延,在很大程度上堵塞了党内的言路。”“它使得党难于防范,抵制或者及时纠正后来发生的失误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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