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们连浴血奋战的同时,其他兄弟部队的攻坚战也同样坚苦地进行着:五连打的是老山主峰阵地,他们从开始进攻到占领主峰表面阵地只用了二个小时左右,仗打得也是异常艰苦,敌军依托险峻的地势顽强的抵抗,这使得五连伤亡巨大;快到中午的时候五连的副连长张大仅也牺牲了,他的肠子都叫打出来了,还在那坚持指挥直至牺牲。兄弟团的部队那天打的是老山松毛岭地区,主攻662.6高地,他们的战前准备很充分,步炮协同也好,进攻一开始,九分钟就拿下了662.6的表面阵地。接着又把松毛岭那一片几十个阵地都攻下来了;那天,他们还抓了几个俘虏,都是在一个洞里抓的。在124阵地上,他们还在一个洞子里堵住了四个女兵,这几个女兵死活就是不出来,我们的人也冲不进去,最后没折了,就用火焰喷射器猛干,全烧成球了;敌人的阵地上啥都有,那天他们的战利品最多了,还缴了一大堆便西服呢。 4.28是老山新生的日子,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扞卫了祖国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。为此我们负出了沉重的代价,那一天,我们一个团队伤亡比例就超过了三分之一,有的连队比这个比例还要大,伤亡都将近一半。我算是命大的,连里跟我一年入伍的兵大部分都不在了,而我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挺全乎,幸运之神看来真的很照顾我。那么多的战友牺牲了,都不敢再想,可是怎么也忘不了,一闭眼老是出现他们的身影,脑袋里象放幻灯似的一遍遍不停地过着战友们的音容笑貌,一刻也不停。他们现在都在麻栗坡烈士陵园里躺着呢,那里面有相当部分都是我们师的。 收复老山只是整个战争的开始,接下来的数月防御作战才是我们最残酷的经历,它给我的身心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。在那一百多个无眠的日日夜夜里,我们的人生被高度浓缩入不足十平方的猫耳洞内,这是一场真正的练狱。无论战争的目的是如何的正义,但就其本身的实质而言永远都是残酷和黑暗的,回忆于每个参战者而言总是痛苦都于快乐,要翻开这些深植于内心的痛苦记忆更是需要勇气的。 战争还在继续,谁也不会想到这场由收复老山为开幕的战争会持续整整五年。比起紧接而来的防御作战那么已过去的老山攻坚战简直就不值一提;在这片亚热带丛林里进行的战争是中国军人从不增经历过的,战斗的胶着性和残酷性更显其独有的特色。老山无故事,应该说老山无浪漫的故事,有的只有坚苦和血腥。 我们连攻下无名高地后并没有作实际的休整,马上就投入了防御作战。刚打下老山,敌人的报复动作相当大,战斗每天都会发生,从小股特工偷袭到班排规模强击直至连营集团冲锋,我们每时每刻都得承受一次甚至数次的死亡威胁。 我守的哨位是全连阵地最靠前的,距敌最近的阵地才50米,而离我军最近的阵地至少也有150米。我们的哨位是由一截敌人遗弃的旧坑道改建的,全长约15米,高只有1.7米,宽0.8到2米不等,洞口建在一块巨石下,洞里有两个转弯;就这条件在我连防守的众多哨位上也算上等的了,这就是我和七个战友的家。由于哨位太前出,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随时都有敌情发生,冷不丁就会有一串高机子弹或者一枚手雷飞过来,那小小的洞口就象死神的嘴随时都会夺去某人的生命。 老山一战下来,我们班里连老带新就剩下三个人了,后来又补了五个兵,也就是现在守哨位这几个人,我也提班长了,在这里我是理所当然的最高首长。我只有十七岁呀!可我的心里却早已淡忘了我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和浪漫,鲜血和死亡已经把我训练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士兵了,我指挥着一群平均年龄都比我大的兵,感觉竟是如此的平淡和老到成熟;我是长大了。 7月12日,敌军大反扑,我们对此有所警觉。敌人集中了356师两个团/316师一个团,共六个团番号的部队,准备对我老山一线全面反扑。我军的战备非常紧张,从7月一日开始连着三天军工只送弹药不送给养,七月正是老山最热的季节,士兵们倦缩在狭小的猫耳洞里捂的不行,汗水早就流光了,有的点兵们只能咬青草/钩树叶解渴;其实山下就有一条挺大的河,可那时双方炮火对阵地以及水源的封锁都是相当严密的,下去搞水无疑是九死一生的,为此我军有严格的纪律约束。那些天,我们哨位还是相对舒服的,因为我们的洞子建在一块巨岩之下,少了阳光的直射洞里还是相对凉快的,再加上洞里有块岩壁往外渗水,一晚上能接小半碗水呢!就凭这两点连里就给我这儿定了个五星级,都说赶上钓鱼台国宾馆了。但竟管如此,闷热潮湿依然是难捱的,在洞里还是穿不住衣服,这好办,我们一上哨位就一二三全脱了,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。前沿没女性,人都是赤裸裸的,就连心也是毫无遮掩;人性在这儿始终表现的最为原始也最为诚挚;裸露已不再是一种风化的堕落,而是一种极具深邃内含的美。 战斗终于打响了,七月十一日凌晨五时,敌军炮兵开始试射,先是零星的小口径炮,慢慢的敌人重炮群开始发言了,数不清的炮弹在我方占着的山头植出了一片片桔红色的火林,好看极了。躲在洞里,我的心里只是乱,象麻花一样绞成了一团;整群的炮弹飞过我们头顶,落在不远处轰然炸开,也分不清哪是我们打的哪是敌人射的;阵地前的那小片马尾松早就轰没了,弟兄们用编织袋垒起来的工事也不复存在了,炮火之猛烈使得洞里的我们就如坐船一般,震得颠来倒去,那一片长久不息的巨响着实叫我们为之心惧。可能是因为炮袭震坏了连部通讯员的心智,这家伙竟迎了炮火冲出了猫耳洞,真惨呀,无数炮弹将他撕成了碎片,他的钢盔随着气浪飞向天空,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了山下。后来,趁着炮击间息,连里组织人下去找他的残骸,可连一小块布片也没找着,他已经化成了弥温的销烟随风而逝了,记得死的时候他只有十六岁。那天我们谁也没有吃饭,也不讲话,只那么无声无息地坐着。 十一日整个白天阵地都被敌我双方的炮火覆盖着,到了傍晚,敌人的大炮突然停止射击了,骤然的平静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喜跃,一种大战前的宁静显现出来的只有越来越浓烈的血腥。连里来了电话,警告我们谁也不许出洞,我也把我的指挥位置移到了洞口,机枪也架上火力点了,娘的!就等小鬼子们上来了。可也怪,敌人似乎早就了解我们的心思一样,我们等来的仍然是一片寂静,这死一般的寂静更加叫人心惊胆战了。到了晚上十点多,隔壁排指的重机枪突然响了,曳光弹拖着长长的光尾巴在阵地前织成了一张火网,我和班副趴洞口瞅了半天却愣是没见到一个鬼影,看来今天晚上算是白忙乎了。此时我军的炮兵却没闭着,十二点一过,我船头炮阵地便对我老山正面阵地前五百米地域内进行试探射击了。打到凌晨三点,炮兵真来劲了,火箭炮/125加榴炮全发言了,连八里河东山上那几门团直直瞄火炮也“咣咣咣”打起了急促射。炮弹跟下饺子一样,没个点数了。其实,当时敌军已经隐蔽机动到了我军前沿,他们的潜伏部队最近的离我们只有五百多米,敌人在被我炮兵准确杀伤之后,居然没有暴露目标,我方第一群炮弹过来就把人家一个加强连的兵力盖住了,一个营长,三个连长当即毙命,军心乱了,失去指挥的敌军潜伏如初,任凭我军的炮弹在附近甚至在身上爆炸。敌军士兵执行纪律已经到了令人膛目的程度,真有负伤后活活痛死而不发一声不动一下的!到十二日早上五时,不得了啦,敌人开始全线进攻了。我军的所有前沿哨位都几乎在同一时间与敌接上了火,那满山坡全是敌人,一波一波跟潮涨一样往上冲,我老山正面所有阵地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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