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价高是现代社会的老大难问题,因此“房奴”一词如今越来越成为众人共同关注的热点。“房奴”,顾名思义即为房子的“奴隶”,选择贷款买房后,而后终日为还贷而奔波劳碌。
房奴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贷款买房,或者说白了就是借钱买房,并为还债长期奔波。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,古代其实也有房奴。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“房奴”,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“江南第一才子”——唐寅唐伯虎。
有人会说,唐伯虎是解元,又是大艺术家,诗、书、画号称“三绝”,写十几幅字房款不就齐了?这话也没错,但据唐伯虎自己记载,他确实凑不齐购房款。
让唐伯虎沦为房奴的这栋房子,是之前一户人家废弃的“别墅”,几乎就是块“死楼盘”,应该不要多少钱。而且对于这处房产,唐伯虎极为用心,他给它起名叫“桃花别业”,后来还花费了大量的装修款,据说内部装修唐伯虎更是亲力亲为,把这处宅子建成了苏州城有名的私家园林。
受唐伯虎盛名的影响,以至于现在苏州还有个地名,就叫桃花坞;有两条街道,名字就叫桃花坞大街、桃花坞桥弄。这说明唐伯虎曾在此地购房一事并非讹传。
据记载,唐伯虎在决定购买这处房产的时候,首先是向北京一位当官的朋友借了一大笔钱,而这笔钱是用自己的一部分藏书来作“抵押贷款”的,后来,他更是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作画、卖画,才筹足了购房款,看来他这种行为也属于“按揭”,可算是典型的房奴表现了。
唐伯虎为何如此钟情于一栋房子,甚至不惜沦为“房奴”呢?这与他当时的人生境遇有关。
唐伯虎自幼天资聪敏,熟读四书、五经,并博览史籍,16岁秀才考试得第一名,轰动了整个苏州城,二十九岁到南京参加乡试,又中第一名解元。正当他踌躇满志,第二年赴京会试时,因牵涉科场舞弊案而交恶运。
关于“会试泄题案”,一种说法是,与他同路赶考的江阴巨富之子徐经,暗中贿赂了主考官的家僮,事先得到试题。事情败露,唐寅也受牵连下狱。
还有一种说法是此案另有隐情。唐伯虎参与的那次科考题目生僻,使很多应试者答不上来。其中惟有两张试卷,不仅答题贴切,且文辞优雅,作为主考官之一的程敏政见此高兴得脱口而出:“这两张卷子定是唐寅和徐经的。”这句话被在场人听见并传了出来。
再加上唐寅和徐经到京城后多次拜访过程敏政,特别在他被钦定为主考官之后唐寅还请他为自己的一本诗集作序。这已在别人心中产生怀疑。这次又听程敏政在考场这样说,就给平时忌恨他的人抓到了把柄。一帮人纷纷启奏皇上,均称程敏政受贿泄题,若不严加追查,将有失天下读书人之心。
孝宗皇帝信以为真,十分恼怒,立即下旨不准程敏政阅卷,凡由程敏政阅过的卷子均由李东阳复阅,将程敏政、唐寅和徐经押入大理寺狱,派专人审理。徐经入狱后经不起严刑拷打,招认他用一块金子买通程敏政的亲随,窃取试题泄露给唐寅。后刑部、吏部会审,徐经又推翻自己供词,说那是屈打成招。皇帝下旨“平反”,本是前三甲热门人选的唐伯虎落了一个浙江地方小吏的差事,唐伯虎不堪遭受此等侮辱,愤而还乡。
经此一案,唐伯虎从此对当官断绝了念想,从此寄情山水,赋诗作画。历史上的唐伯虎尽管才华出众,有理想抱负,是位天才的画家,但他那愤世嫉俗的狂傲性格不容于这个社会。
他的家庭生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美满,也无“三笑’”九美”之类的风流艳事,25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,父母、发妻、妹妹相继去世,家境衰败,科举失意后,续弦妻子又逼其休妻,定居桃花庵是他心情最舒畅的时候,第三位妻子沈九娘是典型的贤妻良母,两人一起还贷,在桃花别业中度过了动人的一生,唐寅后来在书画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与她的治家有方是分不开的。
关于买房的艰难,还有很多着名诗人的遭遇和唐伯虎很类似。
比如唐朝的白居易,29岁中进士,32岁就在京城任职“校书郎”,这职位我估计相当于国务院办公室专门校对红头文件的文员,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国家公务员。可是当时长安房价很高,白居易连房子也开支不起,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在长安东郊租了几间茅屋。
宋朝的苏门三学士也是如此,比如苏东坡,也算宋朝一个中高层干部,可一生也没能在开封买到房子,他儿子在开封结婚,没有新房,苏东坡很着急,最后还是借了一个朋友的房子,才算把喜事办了。相比之下,苏东坡的弟弟苏辙显然更有买房的决心。
苏辙当了几十年公务员,到七十岁终于买上了房子,而且还是在开封南边的许昌买的。买房前,苏辙也会忍不住写诗发发牢骚:“我生发半白,四海无尺椽”、“我老未有宅,诸子以为言”,意思是我活了大半生,头发都花白了,还没弄上一套房子,搞得自己在儿子们面前抬不起头,他们还老是抱怨我。估计苏辙老先生的儿子也指望着老爸的房子继续啃老呢。
公元1523年,53岁的唐伯虎在贫病交加中死去。一代才子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:“此生甘分老吴阊,宠辱都无剩有狂。”而他那套甘心做房奴换来的房子,大概就是他心底的那份“狷狂”立在人世的象征吧!就像他的那首诗:
桃花坞里桃花庵,桃花庵里桃花仙;
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摘桃花换酒钱。
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还来花下眠;
半醒半醉日复日,花落花开年复年。
但愿老死花酒间,不愿鞠躬车马前;
车尘马足贵者趣,酒盏花枝贫者缘。
若将富贵比贫贱,一在平地一在天;
若将贫贱比车马,他得驱驰我得闲。
别人笑我太疯癫,我笑他人看不穿;
不见五陵豪杰墓,无花无酒锄作田。
一代才子去世后葬在了桃花坞北,那片离他故居不远的地方。(文/刘典) |